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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观哲思儒释道禅 张立年山水画研究(一)

2016-01-02 齐鲁书画

    中国是一个具有五千年悠久历史和优秀文化传统的国家。中国山水画,以山川自然景观为主要描写对象,同时又能够集中反映中华民族的审美情趣和传统思想。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是一种心灵化的艺术。为客体传神,为主体达意,写心是中国山水画的最高境界。

    中国山水画讲究因心造境,画家将大自然中的一山一水,经过心底意念选择撷取其内美神韵,通过一条线,一方空间,一种笔法、墨法,而将其升华为一种境界、一种气象、一种格调。这种境界、气象、格调,不仅是素养与思想的体现,而且折射着画家的人格。唐代王维强调:“胸次洒脱,中无障碍,如冰壶澄彻……故落笔无尘俗之气。”指的是一种境界。明代文徵明仿米家画风山水时感叹:“人品不高,用墨无法。”指的是仿米芾山水用墨不成功,是因自己的人品境界没有米芾高。而清代沈宗骞说:“笔格高下,亦如人品,故凡记载所传,其卓采昭著者,代惟数人,盖于几千百人中始得此数耳。苟非品格之超绝,何能独传于后耶?”他的这段话可以说是对人品素养最好的总结。

    从张立年山水画中能看出,他对“儒、释、道、禅”文化有着很深的理解。那么,在张立年的创作中,他是如何与“儒、释、道、禅”实现心灵契合的呢?

    中国山水画境界折射着“儒、释、道”思想的精髓,山水画家的艺术审美思想和艺术审美取向,皆取源于以“儒、释、道”为代表的传统文化。就道家而言,老庄思想的根本要义在于重自然,弃人为,重智慧,轻知识,蔑弃经验而使心与自然同化,与自然保持协调一致,主张“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’’、“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”、“既雕既琢、复归与朴”,追求原始的素朴、混沌的原始自由,是道家思想对中国艺术美学的影响最为重要的部分之一。

    而中国的禅宗,它是佛教融入中国道德文化后的结晶,是老庄化的佛教,佛教化的老庄。它由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后,六传至慧能开创南宗,而后长兴不衰。禅言:自心是佛。所谓“诸佛在心头,迷人向外求。内怀无价宝,不识一生休。”它让人们向内观照而并非向外觅求。真如、佛性,也就是宇宙的本性(人的本性),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。禅宗的要义直指本心顿悟成佛,明心见性,去妄存真,超越理念而重在直觉,斩断思虑而留意当下,这些生动、活泼、辨证、求真的鲜活理念,对中国绘画尤其是山水绘画的审美思想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。

    所谓“禅”,佛教的禅宗,如“坐禅”、“参禅”、“禅定”等。清心寂定打坐,达其“无我”境界者叫“入禅”。至于禅意,简单地说,佛教信徒的“朝圣”、“还愿”、“修行”,佛教事物、圣地以及尘世的“仁慈”、“善良”、“育化”、“布施”等环境中的现象,相互作用而变化生长之意,古来叫(氤氲),引申为佛学的意(空),即为“禅意”。

    张立年的作品富有震撼人心的艺术魅力,与浓浓的禅意不无关系。但又不能说是有禅意的意境。中国山水画历来就受到儒释道禅思想影响,“禅宗”思想对他的影响也深深体现到他的艺术创作之中。笔墨是“山水”真正的生命舞蹈,是超逸象外而跃然纸上的自由元素和生命的影响力。张立年的笔墨,内涵是如此深刻,形态是如此丰富,体系是如此周全,境界是如此高妙。他作画以心运笔,墨随己意,赋其形求其神,自然而无匠气,加其运线飘逸劲挺,勾勒与没骨手法灵活运用,画幅完成,则意境顿出,让观赏者体味把玩不已,其意境妙不可言。其作品重笔情墨趣,抒发个性,利用水和墨的交融、渗染、冲刷而造出清新、静谧、淡逸的氛围,更具感染力,在湿中求干,湿而不软,淡而不简,让人始终停留在虚无恬静的境界中。张立年注重禅悟生活,玄对山水,借山水之灵性可以悟道乃至证道,常以亲身所感的场景入画,使人感到苍莽深邃幽静,却又不失厚重华滋,气韵充盈。与墨色淋漓、气象氤氲的山水”对话,其会将自然神秘的感受及某种愉悦情绪传达给你、感染你,使你感到真实。那“山水”意韵,不是对自然简约的“照相”阐释,而是用笔和墨忠实而深情地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与思想,那一山、一水、三石、五木都淋漓尽致地洋溢着一种纯真的生气,一种天地间的真气,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沟通,一种情绪和心境。

    充实之谓美。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”(《孟子·尽心下》)。道德充实于胸是美。充实而有光辉谓大。可见,孟子把美和大并举。但在美的程度上“大”更强烈、更鲜明、更辉煌。它反映了古典美学中的崇高观,而庄子又论“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”,这里的大音、大象是无限的大,自然浑成的美。画卷上展开的雄伟、绚丽、神秘而又在云烟雾蔼中变幻莫测的庞然大物——雪山既体现了儒家集义所生的“大”,也体现了道家集物浑成的“大”,同时更是画家激情凝铸于自然山川而生发的力量与气势的呈现。亨利·摩尔曾说:“在美的表现和力的表现之间有着功能的区别。前者的目的是对知觉的取悦;而后者则有着灵魂上的生命力,它对我而言更为动人,它比知觉要更为深刻”。画家以多年生活与艺术的蒙养之功,通过作用于人的知觉的诸造型因素的创造性整合,以朴实浑厚的画风传达的恰恰是力的表现,是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”及“君子以厚德载物”的大气魄。真正超越、澄明、单纯或净朗的境界,并不是轻易能够达到的,它要艺术家穷其一生的不懈努力。

    仁者乐山,智者乐水。山水有仁智之德,张立年寄情山水,画思独造,登玄偕秘,,他苦心孕育的灵魂图像——“山水”,别树一帜。气度,雄强博大;笔墨,华滋浑厚;意象,清新飘逸。山魂如诗,水魄似画。山水诗、画是中国山水文化中的两大华顶。东晋顾恺之创作的《庐山图》,是中国绘画史上第一幅独立存在的山水画。庐山高僧宗炳在《画山水序》中阐述的“畅神说”,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中国山水画论。山水画由此发端,经于南北朝,兴于隋唐、五代,盛于两宋,发展于元、明、清;1700多年来,历代大师不断探索、创新。然而,在浩如烟海、精深博大的山水画中,“山水”这类形象,在中国传统山水画中,无论青绿,抑或写意,都是难寻踪迹的。

    “山水以形媚道”,张立年的山水在继承青绿山水严谨工细的法度之下,以消退了火气的青、绿、蓝为主调,衬以墨色的含蓄与凝重,在色度的明暗对比及变化中尽现空间的变化与灵动,从而避免了传统青绿的僵硬与单调。其作一是构图饱满,充实而富有无限的张力,几乎不留空白,但满而不塞,繁而不密,在茂密之中见空灵,博大之中获清雅,气象之中得意蕴。二是有血有肉、有气有骨、有神有韵的“生命的线”。“骨法用笔”,是中国画造型语言的魂。三是在二度平面上做足文章,是中国画奇绝之神。艺术图式语言的独树,意味着艺术家风格的明朗标举。张立年张扬着自己的艺术个性,在求变、求灵、求新,乃至求静中,营造笔墨学养的大诗意;创新形式的大境界;时空审美的大气象。

    张立年的山水画有石涛之精神,亦可见沈周之用笔、文征明之书法、李可染之用墨、傅抱石之意境等大家之魂魄。“传统精深博大,可以学习的东西浩如烟海。他在继承发扬传统和深入自然中陶冶灵魂,熔铸个性,探取笔墨三昧,为建构自己的山水境象突破了传统青绿山水的模式,从传统的三渲五染的烦琐程序中解脱出来。尤其以水墨介入青绿,更是冲淡了青绿山水和水墨山水的界域,从而拓展了青绿山水的表现空间,同时,也丰富了水墨山水的表现语系。青绿与水墨相映成章、呼应成局;严谨与豪放、雄浑与清逸、内敛与外延形成了独特的视觉冲击力。

    张立年的山水“意味”,有一种元气淋漓之象,有一种人格化的自然美;他的山水“本色”,源于自然生态之风貌。他注重深入生活,经常到大自然里写生创作,通过大量的速写、写生把大自然里千变万化、千姿百态的山川河流景象记录下来,作为永久的保存资料,随时取用帮助记忆”。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,张立年放归自然,深入“原生态”体验最真、最纯的情;采撷万物灵韵,探寻艺术之源。搜尽奇峰打草稿,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。他追求“无尘之境”,更渴望触景生情,把心中每一点微小的涟漪,凝聚在纸上,让情丝在纸上流动。“山性即吾性,水情即吾情”,逸笔泛墨抒心臆。天地精华育英才,张立年由血气方刚的探索,转化为理性的追求与睿智的思考,然后再转化为自家的山水精神。

    “只有拨开艺术浅层的浮云,深刻领会艺术深层的耕耘之后,画家才能够攀登在绘画语言的巅峰上,建构他所感知的艺术世界,去确立其生命与艺术的家园。”张立年正是这样一位在大艺术、大审美的心灵空间构筑起自己丰富、独特、新颖的艺术天地,用自己的言行和图式,多层次、多方位地诠释了传统与现代、光荣与梦想,为中国“山水”的审美带来诸多创新和思考的艺术家。可以说:“山水”是拓展人类思维深度和广度的“山水”。

    解读张立年的山水画系列作品,我们时时能体味到画家那种深邃沉静的哲理思考,这源于画家高贵博大的精神世界。精神是超越于生命之上的一种情怀,一种思想、一种人格。中国画是人类精神生命的物化。中国画的艺术形式与我们生命中的感觉、理智和情感生活所具有的动态形式处于同构状态。中国画的内涵的丰富性源于个体精神的丰富性。从一定意义上来说,中国画甚至可以放弃任何附设的形式,而以其天然的质朴获得审美的价值。

    中国画的创作是自由的,画家因自由的感召而创作。自我意识的体现,可使画家免于在自然的生命状态中沉没。随着文明的演进,中国近年出现了空前的盛况,但中国画艺术精神的缺失不容轻视。真正具有艺术精神的作品一定是表现个性的,是画家心灵的文本。这种心灵的状态与人格精神是艺术作品的内在价值之所在。

    虚空而空灵的山水境界是画家濡染佛禅老庄,虚静其怀悟解天地山川自然。生命的活泼自在而又至美无言的大化之境。

    “虚静”先由老子提出,庄子发挥。“虚静”与“静思”、“空静”、“澄怀”、“净心”等概念相通,而它作为一个美学范畴,指的是不受任何干扰,专心致志于精神状态。所以,老子说:“致虚极,守静笃,万物并作,吾以观复。”而禅宗强调:“以无着心应一切物,以无碍慧解一切缚。”道释两宗都十分重视心境的澄净和安详,因为内心虚静尘心俗虑自然摒弃,外物才能映入,换句话说,惟有清灵空淡的内心才可以令外物进入而传自然之神,达到“含道映物”的境界。

    刘勰云:“陶钧文思,贵在虚静,疏沦五藏,澡雪精神”。(见《文心雕龙?神思》)。行文作画都需要清除旧习的局限和思维的障碍,并在静思中逐步深入。张立年从艺、治学、为师都以虔诚、平和和包容的心态对待,因而他的思维既没有沉重的包袱,也没有过多的束缚,显得十分自由、活泼和开放。他对文艺界久争未果而又无法回避的传统与现代、东方与西方、艺术共性规律与个性风格等问题从不轻率地下结论,常常潜入更加广博和深邃的思考,并将自身放入当代艺术和艺术史的坐标中进行考量,进而寻求艺术家个体的位置。他秉心养术,博采众长,融会贯通,渐渐地造就了具有当代特色的艺术个性。

    老子说:“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、吾以观复。夫物芸芸、各复归其根、归根静、静曰复命、复命曰常、知常曰明。”(《十六章》)只有心灵达到虚无的境界,方能保持清静的心态,不受外界欲念的影响而烦恼,回到根本上就是静。从张立年的作品中感受最深的就是“静”。

    哲学方式决定了中国人关于自然的定义,宗教则为哲学方式增添了生命和精神。天地与我并生,天地与我合一,庄子打开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屏障,人开始与天地精神往来。张立年以哲学的方式创造出了他独具特色的梦中山水。

    黄宾虹说,“入画则静。静存乎心,动在乎手。心不静,则乏领悟之神;手不动,则短活泼之机。动根乎静,静极则动,动斯活,活斯脱矣。”可见,观照自然的心态要静;这是领会大自然精神实质的前提,具体的用笔着色要灵动,这样才能使画面透脱生动,不僵不滞。”意远在能静,境深尤贵曲”(《黄宾虹画语录》)。如果存有清脆明澈的马蹄声和藏民的清唱,它也接近了天籁之音,又像一首诗,不是在搅扰人们的生活,而是牵引我们走进那无比诱人的高原之境,走进画家的心灵世界。海德格尔说:”艺术的本性是诗”,从这个意义上说,张立年直接触摸到了艺术的本质。

    赏读张立年的山水系列后会感受到一种盎然的诗意,高原的辽远和沉静在色墨的氤氲变化中更加凸现了一种新的情趣,这种情趣不同于其他水墨画家的水墨画,它显现出很强的独立性。张立年采取减少层次变化、巧妙利用空白的处理手法,避免了繁琐和细碎可能带来的匠气。同时,有意弱化对细节的描述,状貌取神,而重在神韵。更加加强对自然风情梦幻般的感受,在用笔和使墨上都保持了平和、朴素、整体的审美取向,不求飞扬和洒脱,取不事雕琢、穆如清风的境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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