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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海波 岳小飞:独立灵魂与心签约

2020-06-11 齐鲁书画

  从友人之约、四季之约、古人之约、诗词之约再到如今,大众日报书画专刊“约绘”栏目已进行到第五个年头。2020年夏初,一批题为《同行》的作品开始在这里推出。本轮“约绘”试图通过对艺术之家的日常解读,从更生活的角度给广大读者展示画家真实而温暖的一面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艺术的传承首先是岁月的共度、感情的互融。
  
  ——编者
  
  龙应台有关“目送”的说法经常被引用,这仿佛是亲子关系的自然走向。然而目送之前尚有同行,情况乐观的话,同行也可以贯穿始终。岳海波、岳小飞这对画家父女就是难得的同行者。
  
 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漫长同行的缘由。
  
  最完美的那个和我无关
  
  2014年,年轻画家岳小飞的婚礼在巴厘岛美丽的海边举行,老父亲岳海波当众说了一句吓人的话:“大功告成,死而无憾。”
  
  可以陪伴女儿30多年,已超出了岳海波老师的预期。1989年重病之后,他原设想着,能看到孩子上大学就可知足,没想到竟等到了那场婚礼,“死而无憾”之说发自肺腑。
  
  2020年初,岳海波再次入院,被误诊为凶险之病后,他写了些文字,开头便是:“就此了断?也行。尽管有些不甘。”此生已无憾,然而多少年捧在手心经营的美好,真不想轻易失去,“岳越(注:岳小飞小名)是我最割舍不下的,我太爱她了。去年我跟她说,如果没有你,我可能是千万中产阶级中的一员;我有了你,在别人眼里岳海波还是岳海波,但我的感觉不一样了,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那个,但最完美的那个和我无关。我每每想起你都是心中最最温暖的所在……”
  
  30年前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。当他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等待另一个将死之人腾出病床的时候,当一位30岁左右的病友看着春天的新绿说“真不想死”的时候,现实残酷的暴击足以令他余生转向。三四岁的孩子在病榻上爬来爬去,岳海波开始认真阅读一些现在看来仍然适用的育儿书。他病弱的生命和女儿鲜活的生命融合,不期然也必然,成就了两位特殊的艺术家。
  
  与许多人的谨小慎微不同,岳家父女并不避讳向记者展示这些近乎私密的资料和情感。倾听者泪水盈盈,猛抬头看到他们眼底只有坦然。
  
  一对同行的同行
  
  有些画家的子女会抗拒画画——不一定是抗拒画画本身,他抗拒的,往往是人。也就是说,如果一位画家的孩子选择了绘画,很大程度上已经证明了亲子关系的和谐程度。我们可以看到,在小飞的作品中,常有父亲笔墨的影子渗透和散发。“父亲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思维方式。”小飞说。
  
  本次“约绘”作品《同行》,二人强化了那种彼此映照的关系。独特的画面令人吃惊:两个女孩、两只猫咪,如同复制粘贴般的样貌姿态,很现代的构成元素。画面不讲究黄金分割,而是大胆地均切成了两部分,这种设计不但没有形成隔离感,反而使左右两侧如镜像般呼应,你即是我。竹子、石头、背影也都成双,这样安排并非简单地为了均衡,更是表达一种共鸣,也如题目所说“同行”。是同行(xing),也是同行(hang)。左侧的竹子有干无叶,右侧的竹子有叶无干,它们在心照不宣地彼此补充,不会因自身的缺乏而孤独恐慌。远处的两个背影使画面纵深感加强,也暗示着从过去到未来的某种时间线。
  
  这幅很不“传统”的中国画就像一组默契的梦,弗洛伊德说,梦是愿望的达成。人们都希望有同行者,然而现实往往骨感,大多数时候,你是一个人哭,一个人笑,独自播种独自收。出门曳杖便千里,白云不约常同行,岳海波父女想要达到的,是成长中同行,同行中再成长,很幸运他们实现了。
  
  现代水墨的魅力在于它的无限可能,画面的无限来自内心的扩容。岳海波说:“我们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人需要解决一个问题,就是集体意识强,却常常缺乏新观念,不懂自我表达。突然进入一个新时代,都不知道画些什么了。”这也是他2004年以后投身综合材料艺术研究的初衷之一。当然,促成这件事的最主要缘由,还是岳小飞。
  
  2003年,上高二的岳小飞去北京学画,岳海波老师不放心,第二年就跟去了,加入了胡伟工作室。这次选择,不但实现了亲子陪伴,也成为后来山东综合材料艺术发展的重要契机和推力。回山东后到如今,作为中国美协综合材料绘画委员会委员、山东省美协综合材料绘画艺委会主任,岳海波的组织和推行工作从未松懈。
  
  不签约的独立灵魂
  
  岳小飞的人生相当顺利,一直在合理规划中良性发展。她认为这要归功于父亲的示范和引导。在他们的家庭中,没有绑架式亲情,平等、民主、欢乐、自由贯穿始终。
  
  生活点滴回忆起来都那么有趣。有几年,父亲几乎天天带她上千佛山,抓巨大的蚂蚱和螳螂,兔子、鹦鹉、黄鼠狼也都抓过。《泰坦尼克号》《指环王》上映时,父亲带她逃课去看电影。出现问题的时候,父母总是站在她这一边。她自幼的画作,父亲都小心地留着。直到现在,她画了画给父亲看,岳老师依然不吝惜表扬,只是最后用“但是”转折一下,提一些合理性建议。从英国留学回来后的岳小飞长住北京,但是每次回济南,依然习惯性地和父亲一起去游泳,就像小时候一样。
  
  岳小飞打算着,自己有了孩子也要这样养育。
  
  在爱中长大的孩子内在能量强,做事情效率也高,岳小飞学习用功,身体强壮,小小年纪便获得过宋庆龄奖学金和全国优秀少年队员称号,后来上大学、出国也都十分顺利。她的作品曾连续入选第十一届、十二届、十三届全国美展,并得到第十二届全国美展获奖提名。她也曾在北京、韩国全州、美国芝加哥等地举办个人展览。
  
  “很多人到了考大学的时候才去想将来要干什么,但我从很小就确定了。绘画保护了我的天性,使我滤掉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,比如无效社交。挺幸运这辈子干了喜欢的事儿。”岳小飞说。
  
  岳小飞有时也会反驳“同行”父亲的意见。所谓反驳,其实是个深入探讨的过程。“毕加索说,每个艺术家都要成为自己的太阳,每个艺术家都要设定自己的一套体系,如思维模式、艺术观和世界观,没法说哪个时代更好、哪种画派更好,只要忠实于自己的表达,不是为了迎合,不是重复,就可以存在。”岳小飞说。
  
  把中国式绘画训练和西方式发散思维相结合的岳小飞,画作清新淡雅,有现代人的眼界,却没有现代人的轻浮。她没有选择做签约画家,她给自己的每一幅创作都赋予独立的灵魂,以尊重它们的方式来尊重艺术、尊重自己。更因为有同样不与世俗为伴、只与内心签约的父亲同行,这条道路她会坚定、持续地走下去,此时心无旁骛,身前天高海阔。
  
  本报记者 李可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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